简要案情
张某是长治市某小学6年级学生。据公园3处不同位置监控视频显示:A年1月6日下午17时17分37秒左右,通过监控从近及远,可见湖面周围树木、楼宇及远处天空,湖面周围灯、不远处商铺样灯及零星的楼宇住户灯已打开,有着红白相间、以红色为主的校服模样的5个孩子,陆续步行进入公园结冰湖面玩耍,其中有放学的张某。约17时22分31秒,张某坠入湖水中,有扑腾样动作,约17时25分30秒,监控水面基本不再有可见波动。张某被消防人员送至医院,经抢救无效死亡,死因为“淹溺窒息致死”。
当张某在冰面玩耍期间,有路过的1个行人提醒张某等不要在冰面上玩耍,张某因此上岸,之后又进入冰面玩耍。
公园为长期对外免费开放的公园,公园设置有“冰面危险、禁止滑冰”、“桥面光滑、小心跌落”以及“温馨提示”和“公园游客须知” 等提醒警示标识牌。
另经网络查询,A年1月6日的日落时间约为17时27分49秒。
观点分歧
第1种观点认为免费开放的公园尽管不负有安全保障义务,但公园还是尽到了安全保障义务,不应承担赔偿责任。理由是免费开放的公园是公益性的,对于到此游玩的人应当自行负责安全。本案中公园是长期对外免费开放的公园,是市民经常出入的休闲场所。为更好的为市民服务,搞好公园管理,公园安排有工作人员不定时进行巡查,公园音响设备轮换播放轻音乐、安全提示、疫情防控等知识,公园在显要之处设置有各种文明提示牌、安全警示牌。“冰面危险、禁止滑冰”、“桥面光滑、小心跌落”等提醒警示标识牌在公园四处可见。公园设置的“温馨提示”和“公园游客须知”均明确载明“不准在公园水面上滑冰、游泳、钓鱼;未成年人游园必须有监护人看管”等内容。1月6日下午17时40分左右公园值班人员发现张某不幸坠河后积极参与救助,作为管理者已经尽到了安全保障义务,不应承担赔偿责任。
第2种观点认为,免费开放的公园应负有安全保障义务,如果履行安全保障义务不到位应承担全部赔偿责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1198条:“宾馆、商场、银行、车站、机场、体育场馆、娱乐场所等经营场所、公共场所的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造成他人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据此,本案公园并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应承担全部赔偿责任。
第3种观点认为,免费开放的公园应负有安全保障义务,本案公园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应承担相应的过错赔偿责任。
法官手记
笔者赞同第3种观点。首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1198条:“宾馆、商场、银行、车站、机场、体育场馆、娱乐场所等经营场所、公共场所的经营者、管理者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造成他人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据此,免费开放公园的经管者,应负有安全保障义务,具体而言分作积极与消极方面,积极方面,免费开放的公园应当在硬件设施标准化、科学管理规范化、生态景观艺术化等方面尽到安全保障义务;消极方面,至少对于常人能够预见到的公园自身存在的危及人身生命安全的潜在危险,比如未成年人涉足冰面戏耍溺水,应当在现有条件下,对重点区域在重点时段对重点人群进行常规化巡查,对发现的危险苗头应及时预防、警告、劝阻、制止,在发生危险时应有应急的救生设备,比如安置在湖边的救生圈等,方便一方面临时抢救,另一方面不耽误寻求正式救援。
其次,公园未尽到合理范围内的安全保障义务。本案中,公园对所管理的区域应当比普通公众更了解场所内的情况,通过案发监控视频,可知放学步行轻松进入冰面的是5个孩子,公园应当预见和认识到湖水冰面对轻松进出、自控力弱的孩子而言,是个危险源,应当重点预防。公园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为此设立了警示标牌,公园还声称安排专人值班,比如监控的第1段17时34分21秒,显示公园工作人员在巡逻。但即使如此,依当时的可见度及冰面与孩子的对比度,公园发现涉险孩子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但公园未对孩子们在结冰的湖面上玩耍、逗留进行有效劝阻、制止;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当张某等在冰面玩耍期间,有路过的1个行人提醒张某等不要在冰面上玩耍,张某因此上岸,这说明当时对孩子劝说是有效的。因此公园对于张某溺水身亡有一定过错,其行为与损害后果的发生有一定的因果关系。
最后,事故责任承担。每一个具有相应行为能力的公民在维护自身安全上都负有观察、注意、自我保护的自警义务。本案中,张某作为小学6年级学生,属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当张某在冰面玩耍期间,有路过的1个行人提醒张某等不要在冰面上玩耍,张某因此上岸,之后张某又进入冰面玩耍,这说明,张某应当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冰面玩耍溺水的危险性,但因自控力弱,又再次涉险,这才导致溺水身亡,对此张某自身存在重大过错。与此同时,张某的监护人未尽充分的监护义务,最终导致悲剧的发生,因此张某与监护人对于本案的发生难辞其咎,负主要责任;公园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应承担次要责任。考虑到孩子顽皮,孩子安全意识薄弱,父母疏于监护,孩子步行进入冰面的轻松性,公园在能见度尚可、忽视有效劝阻位于对比度清晰的冰面上放学的孩子,公园的免费开放性,公园游客的不特定性等因素,酌情让公园承担次要责任。
以上观点仅代表笔者观点。